有個詞叫“打牙祭”,什么意思呢?就是吃素食時間長了,肚子里油水少了,吃頓葷腥解解饞。葷腥是什么呢?就是肉類或油大的飯和菜吧。這讓我想起了一首詩。
前天
我放學回家
鍋里有一碗油鹽飯
昨天
我放學回家
鍋里沒有一碗油鹽飯
今天
我炒了一碗油鹽飯
——放在他*的墳前
這首詩的題目叫《一碗油鹽飯》,它呈現(xiàn)的是一個時代的生活記憶和精神體驗。今天,吃肯德基吃麥當勞吃必勝客長大的一代,又有多少人能夠理解一碗油鹽飯在那個年代意味著什么呢?有人這樣描繪90后——他們迷戀周杰倫,會用火星文,有網(wǎng)絡(luò)無生活,手里掌握著鼠標和鍵盤對抗著現(xiàn)實世界。他們的自我表達不是文字的,而是影像的。如果有兩分鐘,他們會這樣安排:前一分鐘崇拜,后一分鐘藐視。
然而,他們的父輩,以及他們父輩的父輩,小的時候從來就沒有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飽飯,甚至連吃上一碗油鹽飯都是夢想。
在苦澀的鄉(xiāng)村,農(nóng)人一直過著清湯寡水的日子。母親雖然忙于農(nóng)事,卻天天記掛著上學兒子的溫飽。有母親在,鍋里的一碗油鹽飯就在。那碗油鹽飯,或許就是母親用家里剛剛榨出的茶油炒的吧。因之油,生活便多了一些盼頭;因之油,生活便多了一些光彩。
缺糧少油是1978年之前,中國人的整體記憶。
莫言形容那個年代的人的吃相用了一個詞,叫“兇惡”。他寫道:
糧食啊,糧食,糧食都哪里去了呢?糧食都被什么人吃了呢?村子里的人老實無能,餓死也不敢出去闖蕩,都在家里死熬著。后來聽說南洼里那種白色的土能吃,就去挖來吃。吃了拉不下來,憋死了一些人,于是就不再吃土。那時候我已經(jīng)上了學,冬天,學校拉來了一車煤,亮晶晶的,是好煤。有一個生癆病的同學對我們說,那煤很香,越嚼越香。于是我們都去拿來吃,果然是越嚼越香。一上課,老師在黑板上寫字,我們在下面吃煤,一片咯咯嘣嘣的聲響。
……那時候的人,腸胃像紙一樣的薄,一點脂肪也沒有。大人水腫,我們一般孩子都挺著一個水罐般的大肚子,肚皮都是透明的,青色的腸子在里面蠢蠢欲動。
我讀這段文字時,倒沒有讀出“吃相兇惡”的感覺,只是內(nèi)心生出無限的悲哀。在甚至人吃人的饑荒之年,發(fā)生吃土和吃煤的事情一點都不離奇。
上世紀70年代,五顏六色的票證是無數(shù)中國家庭的“重要財產(chǎn)”。票證承載著生活的風風雨雨,印記著老百姓的辛酸與無奈。買糧要糧票,買布要布票,買肉要肉票……甚至,買火柴也要票。食用油憑油票,每人每月只供應四兩。這點油當然是不夠吃了。不夠吃怎么辦?買肉煉油來補充。肉也是需要憑票供應的——每人每月半斤。于是,肥膘肉成了那個年代最搶手的肉。肥膘肉以指論等級。一指膘的肉最差;二指膘的中下等;三指膘的,算是中等;四指膘的,算是好肉;一巴掌寬的肥膘肉,那才是最好的肉呢。如果誰家能買到這樣的肉,全家人會興奮很多天。
肥膘肉煉油,那感覺就一個字:美。
長期以來,中國人飲食以多放油為味美。魯迅在一篇作品中,寫他在一家小酒樓打牙祭的菜居然是十個油豆腐,這說明魯迅的體內(nèi)缺油。
汪曾祺寫過他在西南聯(lián)大讀書時的一次飯局,“菠菜極嫩,油極大,味甚鮮。”那油是什么油呢?當時,豬油是很貴的,我想多半是茶油吧。因為昆明周邊的山區(qū)盛產(chǎn)油茶,茶油被視為“土油”,便宜。
現(xiàn)在,專家們喋喋不休地告誡我們:“不要再吃油大的食物了。”為何?因為中國人的飲食結(jié)構(gòu)改變了,從舊社會的吃糠咽菜到改革開放前的吃大白菜土豆,變成了現(xiàn)在的吃肉吃蔬菜結(jié)合,甚至光吃肉了。光吃肉不要緊,可肉里含有過得多的膽固醇?。∥覀償z入的動物脂肪已經(jīng)夠多了,豬油從原來的美味變成了被聲討的對象。
回憶起那缺衣少食、清湯寡水的歲月,吃上一頓有油水的飯菜就是幸福。今天豐衣足食、山珍海味的日子該是多么的幸福。“一粥一飯,當思來之不易;半絲半縷,恒念物力維艱。”盡管生產(chǎn)力發(fā)展了,食物的生產(chǎn)依然離不開他人的艱辛勞動,離不開自然的慷慨給予,所以拒絕浪費,懂得珍惜,知足常樂,快樂才算健康!
(改編自李青松《“油大為美”的年代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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